戌初的梆子声刚过,婉儿正就着月光校勘新得的密信,忽觉窗外夜风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。案头铜兽香薰的沉水香本应醇厚,此刻却像被什么搅得发涩,她指尖一颤,刚要开口提醒里间歇晌的父亲,窗纸已“噗”地裂开三道细缝,三枚淬毒弩箭擦着鬓角钉入廊柱。
“有刺客!”她反手扣灭烛火的同时,袖中柳叶刀已出鞘。黑暗里传来衣袂破风之声,后窗和雕花门同时被撞开,八条黑影如夜鸦扑入,手中兵刃裹着森冷杀意袭来。婉儿矮身避开迎面劈来的鬼头刀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芒——是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里间传来瓷器碎裂声,父亲显然也遭了暗算。婉儿心急如焚,却见两名刺客已封住退路,刀刃带起的风压刮得面门生疼。她突然旋身踢翻酸枝木圆桌,借着木屑飞溅的间隙甩出三枚透骨钉,正中左首刺客手腕。那人闷哼一声,兵器落地,却仍不退让,反而从腰间扯出淬毒飞链。
“当心他们的兵器!”父亲的声音从内室传来,带着几分喘息。婉儿余光瞥见父亲正与三名刺客缠斗,左肩衣衫已被划破,鲜血渗出。她心头一紧,手中柳叶刀舞得更急,忽然嗅到空气中的异香——是迷烟!这些刺客竟是有备而来,不仅用毒,还布了迷香。
一记扫堂腿逼退眼前刺客,婉儿趁机翻上房梁,却见又有两名刺客从屋顶天窗潜入。下方父亲已被逼到墙角,一柄弯刀正朝他面门劈去。“父亲!”婉儿惊呼一声,从梁上飞跃而下,刀光闪过,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那致命一击。
刀剑相交的火星中,婉儿看清刺客面巾上绣着的铁血盟暗纹。原来他们终究还是暴露了!父亲趁此机会,手中长剑如游龙出海,挑开一名刺客的穴道,却不想背后突然袭来一道寒光。婉儿眼尖,见那刺客竟用的是袖箭,来不及多想,猛地扑向父亲。
“婉儿!”父亲的声音带着惊恐。剧痛从左肩传来,婉儿咬唇忍痛,反手一刀划向刺客咽喉。父亲趁机拧住那刺客手腕,却在此时,又一名刺客的刀已到胸前。父亲避无可避,只能挥剑硬接,刀光闪过,他的左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鲜血喷涌而出,父亲的身形晃了晃,仍强撑着将婉儿护在身后。此时屋中刺客已倒下半数,但剩下的几人显然更加狠辣,招招致命。婉儿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流失,迷烟的作用开始显现,眼前有些模糊。
“撤!”为首的刺客突然低喝一声,众人竟在瞬间退去,只留下几片带血的衣襟。婉儿踉跄着扶住父亲,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,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,刚才为了护她,父亲硬生生挨了那一刀。
“父亲,您怎么样?”婉儿声音发颤,撕下裙摆为他包扎。父亲勉强扯出一丝笑容:“不妨事,死不了。”但婉儿知道,这伤极深,若不及时救治,怕是会有大碍。
院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,是府中的护卫终于赶到。婉儿看着满地狼藉,心中既后怕又愤怒。这些人竟敢公然闯入官邸行凶,可见背后势力之猖狂。父亲的手忽然覆在她握刀的手上,轻声道:“记住这些人的招式,铁血盟的刀法,必有破绽。”
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婉儿望着父亲紧闭的双眼,只觉心中有团火在燃烧。这次袭击让她明白,他们的调查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,危险才刚刚开始。但她绝不退缩,哪怕前路再艰险,也要为父亲讨回公道,将那些幕后黑手绳之以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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